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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戴村花廳
中戴古韻——品茗花廳的悠悠馨香
中戴村位于金華市婺城區湯溪鎮,歷史悠久。村中弄堂門樓清逸秀麗,一磚一瓦都散發著悠悠古韻,令人流連忘返。信步在村內的羊腸小道,撲面而來的野花香氣另人心曠神怡,遠處偶有黃狗經過,見到生人,汪汪吠上兩聲,屋內的孩童聞聲探頭,好奇而又怯懦地看著,我就在孩子們烏黑水靈的眸子里,走進了這個古村落。
“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漁人甚異之,復前行,欲窮其林。”背著相機,享受著秋日獨有的溫暖陽光,我仿佛搖身一變,成為《桃花源記》中的捕魚人,即將闖入一個安靜祥和的世外桃源,而桃園的盡頭,除了良田美池,阡陌交通,還有一座扎根百年的花廳,在歷史的遙遠景象里,匍匐成壯美的浮雕,供生命棲居靈魂落腳。
我原以為,古時的花廳,不過是宅邸主人擺弄花草之用,一方天井,參天雨露,花廳內錦鯉游動,名花雅致,引來蝴蝶翩翩飛舞。后經詢問才得知,戴家村的花廳并不是如此,傳說戴家祖上曾有人考取功名,但未得到皇帝欽點,封官進爵。當時戴氏祖宗帶著族人回歸故里,修葺了這座宅邸,命名“花廳”,從此扎根,一代一代,生生不息。當初花廳建成之時,共占地三千多平方米,整個造型落落大方,特別是以美輪美奐的內部裝點著稱于世。花廳內的建筑構建均由技藝高超的工匠精雕細刻,日常生活中的魚蟲花草、飛禽走獸,均雕得栩栩如生。不止如此,建筑上還雕刻了大量的回紋、龍紋、水紋等紋飾,使整體空間呈現出華麗神奇的氛圍。門窗花格的款式也數不勝數,各種構圖靈活多變,色彩素雅,格調高雅。
花廳建筑的內外檐裝修,用料考究,做工精細,因受徽派建筑風格影響,花廳的門面上鑲嵌著形式多樣的磚雕,如清代的吉祥圖案,故事型磚雕長板破-鄭恩鬧殿-祭風臺、單鞭奪槊-戲文典故-打登州等,既寓意家族興旺不衰,又以生動方式教導子孫后代如何正確做人處事,其智慧之超群,工藝之精美,堪稱一絕。
整座花廳融設計、木雕、石雕、磚雕和彩墨畫為一體,石雕石刻、淡彩墨畫的完美結合,不僅處處體現當年戴氏家族的鼎盛,更可見當時湯溪古建筑技藝之高超。
面對魂牽夢繞的中戴花廳,我的心中竟然升起一股“愛而不見,搔首踟躕”的情緒來,似是要見一個愛了許久的心上人,幸福、緊張、期待……五味雜瓶。幾度調整呼吸,我終于越過低矮的門檻,踏進四周被新砌的圍墻包圍著的花廳,原以為今日終于可以推開朱紅的祠堂大門,一睹花廳瑰麗面容,欣賞舊瓦飛檐、青石玉柱、御賜匾額、龕臺紅燭。誰曾想到,一把生滿鐵銹的大鎖卻輕易地將我所有的美夢擊碎。“最近村里請了有經驗的工匠在修繕花廳,今天恰巧工匠和書記都不在,怕是進不去了。”抱著娃娃的農婦從隔壁聞訊趕來,抱歉地解釋。我釋然地笑笑,雖不能一圓我的美夢,讓眼睛飽餐一頓古韻芬芳,但比起逐漸被村民重視的花廳建筑,我的小小遺憾,根本不算什么。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上我家看看,我家就住在后面,算是花廳的廂房了。”許是不忍見我帶著遺憾而走,婦人熱情地邀我去她家做客。我望了望她懷里還在咿呀學語的孩子,點點頭。也罷,沒有白來這一遭。
循著婦人的腳步進入花廳的廂房,老式的八仙桌上,臨近百歲的老人正在慢慢品茗著一杯清茶,布滿皺紋的臉在看到我手中晃動的相機時,露出警惕的表情。“孫媳婦,她是做什么的,干嘛帶著相機?”老人混濁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小聲與婦人耳語。婦人趕忙解釋,“這是記者,來寫寫村里的文化古跡!”“噢,原來是記者,吶吶,小姑娘快來喝茶。”知道我的來意之后,老人安下心來,古道熱腸地邀我喝茶。“以前老有些不懷好意的人來我們村上偷東西,房子里的東西值不值錢我不知道,不過這是我們的家,每一樣東西都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我們要好好保護。”老人斟一杯清茶遞給我,操著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話解釋著。老人的話,讓我眼眶一熱,曾經的文明,在歲月的蕩滌下漸漸走遠,僅存下來的寥寥古跡,卻成為某些人眼中的牟利工具。歷史之所以稱之為歷史,不是因為它變得稀少而珍貴,而是因為它們之中,蘊涵了太多祖先深厚的文化底蘊。它真正的價值,是故事,不是金錢。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懂得其中道理。所幸還有這樣珍惜祖先文明的老人家在,窮盡一生,駐守著這棟古韻幽香的宅邸。
老人說,他是葉氏宗族的后人,當初祖上也有人在朝為官。告老還鄉后,原花廳的主人不知為何家道中落,開始變賣財產,老祖宗就買下這座宅邸的幾間廂房住了下來,算算日子,已有150余年了。如今,他們三代同堂,共享天倫,雖沒有大富大貴,但平淡之中溫情滿溢,生活十分幸福。
在老人的眼中,我似乎看到了民族工藝的傳承,而感悟更多的,莫過于鑲嵌在建筑之中的鄉土情懷和子孫后代的深深眷戀。離別之際,回首望了望這個寧靜的小村莊,也許,歷史的腳步與我們越走越遠,但我深信,在這,它永不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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