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華留了數年,也偶爾會聽到身邊的朋友發發牢騷,金華怎么都沒有秋天啊?終日忙碌在校園里,走過那濃郁的香樟樹,冬去春來,綠色永遠是校園的基調,惟獨忘記了那明黃的秋色。校園里的秋就像是巧克力,剛放入嘴里,就化了,而秋色的濃濃余香又都似乎留在了南山腳下的那個山坳里,十里的桂花香,她一一收藏了。安地的桂花,金華的秋。
人煙寒橘柚,秋色老梧桐。看著窗外漸漸暗淡的夕陽,就著窗下細微的落葉聲,發呆,心情依舊定格在那個肆意的下午,無拘的穿梭在桂花林里,桂花雨打在臉上,同伴的長發與桂枝纏綿在一起,剪不斷,理還亂,耳邊的MP3里是阿牛的那首《桂花香》,午后的風正在歌唱,樹上的桂花如雨下,花落在姑娘的頭發上,誰給她輕輕撥下。就這樣細細地想著,一切的雜念都被安地的恬淡撫平了。
始終在尋找一處故鄉,只需有一片寧靜的水域,伴著花香,心力憔悴時可以躲避,疲憊厭倦時可以平復。也許人生本身就是個偶然,那個下午無意間的闖入,不只找到了秋的天之別調,還有那癡戀已久的田園生活。去安地的路上,農舍傍山,移步換景,一派恬然,心早已酥醉。眾人嬉戲與桂花樹下,偶爾觸動了那交錯的桂枝,嬌貴的尤物紛紛落下,來不及彈去發際間的奇香,西風落珮碎瓊瑤,吹香熏月氤氳影。漫步于桂花路上,輕輕踩住那細碎、金黃的花瓣,一種貼心的暖,感激50年前在安地種下第一株桂花的那位先人。十里的桂花長廊在這里、這一刻顯得尤其漫長,我更不希望走完她,最好就這般一直走下去,永遠都不要看到盡頭。不時碰到洋溢著幸福的花農,是他們創造了安地十里桂花的神話,看到那些花型碩大、花芽疊生的新種桂花,我們都很陌生,那些花農就會和氣甚至自豪的告訴你,哪株是“天香臺閣”,哪株又是“金秋桂”、“狀元紅”,這些都是當地花農自己開發的珍稀桂花品種。而說起安地桂花的栽培歷史,他們如數家珍、頭頭是道。臨了,他們還不忘為美麗的家鄉再做一次宣傳,以后要常來我們安地啊,這兒是中國的桂花之鄉。看著這些淳樸的花農,我們頻頻點頭,豈敢再錯過這一年一次的約定。
安地的美,不僅是那醉人的花香和長長的桂花廊,更被那環繞在鳳凰山與青龍山之間的仙源湖所點化。三五知己,坐在湖畔,在那青山綠水間,伴著細細香風,望天上云卷云舒,此時的安靜是最好的語言,亦突然發現,人生其實不用談太多的理想。湖上小舟點點,腦子里浮現《京華煙云》中木蘭同蓀亞的那場對話,木蘭突然問蓀亞以后落魄了日子該怎么過,蓀亞說我們不會過那種日子,木蘭很堅決的說,以后真有那么一天,我們就去買條船,你當船夫,我當船娘,泛舟于西湖上。“兄拋漁網赴中流,妹撒釣絲待上鉤。盡日得來仍換酒,雨后空舟歸去休。”這種生活又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求的。坐久了,有點乏,繞著湖邊慢慢踱著,看著農舍點點,這里的山水人文都是那么美好,終于理解了大衛。梭羅為什么亦然放下一切,來到瓦爾登湖,走進了森林,因為“幻想悠閑的生活,不想當死亡降臨的時候,才發現從未享受過生活的樂趣”。
夕陽西墜,暮鳥翻飛,各家開始找自家的孩子吃飯了。夕陽林外歸路急,未知何日再重游?分別的時候,心已亂了,那份不舍與眷戀,仿佛是一個世紀的離別。我還會再來嗎?會的,為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再看一眼消失在夜幕下的安地,空氣中依然是淡雅的香氣,這是安地的味道。仿佛又看到了南宋淳祐丙午年,申氏的祖先帶著一家老小來到這片世外桃源,開始了他們田園牧歌的生活。
回去了,在熏爐中加入點桂花,慢慢焚炷,翻開那泛黃的郡志,讀到那一行,安地者,平地也。此心安處是吾鄉,安地的味道更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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