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冷春天的清晨,被子有些輕寒,但鳥聲已經在啁啾,睜眼覺得滿窗綠影,對面屋頂上的花兒又開了幾朵,小小的艷,疏疏的香,最是嬌軟動人心弦。如果夜里還下過一場雨,滿地落紅隨風微微地動,花瓣像鼓著的翼,一下一下地張著,一副要飛的樣子,看得人的心也一動一動地、很柔軟地憐惜著。
黃昏總是清冷的,灰灰的,夜色蒙蒙地上來,人跟著也脆弱起來,心情也不免戚戚哀哀的,說不出的惆悵。再若梧桐更兼細雨,其中的愁緒真是欲說還休,欲剪更亂了。就算是夏天,在這一刻也是安靜的,帶著些許傷感的。日光淡了下去,風漸漸涼了起來,樹上的葉子微微地卷著。人們都走在回家的路上,炊煙裊裊升上了屋頂。一切都松馳了下來,慢了下來,連時間也是。
春日的午后,空氣變得濃稠,小睡一會兒,夢也仿佛是重重的,壓得頭沉沉。醒來,似乎和睡著也沒區別。此時翻看下閑書,繼續昏睡如醉,直到夕陽西下也未嘗不可。適逢雨天,則更佳。晏殊的“綠蟻初嘗人易醉,一枕小窗濃睡”也不過如此罷。
除了下雪,冬天大概就只有夜晚可愛一點了,真是每天“視睡如歸”啊。用被子把自己團團地裹著,慢慢地捂出點火星來,就像一塊木炭,一整晚微微地紅著,很小心地不讓它灰掉白掉,仿佛人生的意義全在于此了,真是說不出的舒適和滿足。
春天的雨太糾纏不清,夏天的倒是痛快,不過又偏于暴烈。冬天呢,下得人冷得骨髓里去,整天瑟瑟縮縮,只有秋天的雨下得不急不緩,垂掛下來,白白亮亮,疏疏朗朗,多好。晴天也是,春夏人都被蒸得昏昏,冬天就算出太陽,也不見有多少暖意,還是冷颼颼的。秋天就不燥不熱,出些汗,風一吹就干了,天地間都是透透亮亮的,隨便怎么走都不會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