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雙龍洞,游出一番景象來,那才叫弦外之音、意外之喜。
十九日抵金華,入住雙龍景區,此夜在古樹下飲酒吃飯、高談闊論。第二日,午前,車緩行于山麓,爾后,知味停車,聞香下馬。吃飯處為半山腰一食棧,棧主為一戴眼鏡的年輕女子,短發,風塵仆仆,洗練精干——右側的額頭,四五只發卡牢牢把一束頭發鎖住——若時光流轉,不以為她是山間一農家食堂堂主,還以為是中南海國家主席接見的民辦小學教師,為人民教育立下汗馬功勞的女勞動模范。
午飯照例在山間古樹下進行,或許遠處還有溪水、石蛙,還有振翅的鳥和蛇行的蚓,以及一只皮蟲從高高的楓樹冠上不遠萬里吃力地掛下來,這些,不提,要提的是這一餐的菜譜,它們是:辣椒紅燜溪魚,紅燒野鴨,白炒土雞,蒜泥南瓜藤,醬爆水葫蘆莖,以及清炒馬齒莧……
我要說的,就是這水葫蘆。水葫蘆,學名鳳眼蓮,它是那種先瘋長,然后堵塞河道,繼而被人民群眾稱作惡水草的、浮水的鬼東西,實在是啖之解恨,棄之可惜——所以,第一個弦外之音與意外之喜是,水葫蘆入菜——也即:吃掉它們,炒死它們,并且是醬爆,爆死它們!
離開時,那短發的、風塵仆仆的、滿臉溢著滿足和情趣的女子,不知自己已經很美很美了的站在那里,遠遠地和我們告別——知道的自然是店主在跟食客告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接見完了我們,我們正和她依依惜別——起碼我算是后一種,我算是把她當勞動模范的。
這當然算是另一種的弦外之音與意外之喜。
剩下來要說黃大仙,說黃大仙也有三:雙龍景區,所有有關黃大仙的介紹文字都言:黃大仙,姓皇名初平,東晉人氏;可維基百科和百度百科卻都說:黃大仙,姓黃名初平,號赤松子,金華丹溪人;一個是皇帝的皇,一個是黃大仙的黃,黃瓜的黃,不知何故?不知哪個更正確一點?這是一。
游大仙祖宮時,乘人疏不備,偷了一簽,簽曰:“秋水依人各一方,天南地北恨偏長,相思試問憑誰寄,不盡凄涼狂斷腸”——落款是:黃大仙靈簽,第二十二支,下下,陳妙常思春——注意啊,同志們,戰友們,同學們,蘿莉們,這是個下下簽,下到不能再下的簽,可,我卻欣喜若狂,可,我卻我心依舊,為什么呢,因為我喜歡末一句,也就是“不盡凄涼狂斷腸”,眾人認為斷腸是貶詞,我卻以為斷腸是褒詞,褒得不能再褒了——你想么,作為一個寫字為生的人,我以為,再沒有比斷腸更高的修為了,這是二。
回到杭州,打開Google,輸入簽中卦語,谷歌引導我進入一個名為“周易天地測算系統”的網站,該網站竟然也有“赤松黃仙祠”和“黃大仙靈簽”,更有其一模一樣的第二十二支下下簽,并且附有解簽,解簽很長,只能節選,解簽說:“……求得此簽者,要修善以感動人心”,“……此簽兇事多而吉少,宜設壇作福”——我馬上的理解是,趕緊低碳低碳低碳,不開車,不吃葷,不結婚,不離婚,不寫罵人文章,不男盜女娼,每月寄若干銀兩去甘孜支教,每年給孩子們1000份免費午餐,三元錢一份,計人民幣3000元整,這是三。
接下來,再來說最后一種的意外之喜。
我說過,十九日抵金華,傍晚入住景區,此夜在古樹下飲酒吃飯、高談闊論;后,赴房間“米聊”,“米”了十幾分鐘,便覺困意,于是倒頭便睡,此時是傍晚的八點十五分;第一覺醒來時,瞥了一眼手機,二十三點五十六分,也就是零時時分;想想無處可去,亦不知賓館的計算機里是否有word,有否我常用的打字軟件,想著想著就又睡著了,直到七點總臺的電話鈴響——要命啊!算了一算,足足睡了十一個小時,近乎奇跡。
我至今一直以為,那一夜,我肯定是被催眠了,或者按馮夢龍同學《三言二拍》的說法,是不知不覺地“著了道兒”;著了什么樣的道兒呢?是醬爆水葫蘆?短發老板娘?清炒馬齒莧?還是企圖從樹上空降到碗內的皮蟲?當然還有法力無邊的赤松子黃大仙?乃至,八點鐘以后睡覺房間外的巖石、藤蔓和小蜥蜴?以及滿天的星斗、坐北朝南面大仙祠的風水,等等,等等——綜合起來,我稱它為雙龍催眠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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