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9日,在沙畈鄉(xiāng)皂里村的一座老房子里,我們見到了抗戰(zhàn)老兵朱水土。朱水土今年已經(jīng)89歲(虛歲)高齡,個子較高、較瘦,身板筆挺,歲月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朱水土的肺里長了一個異物,導致他心胸時常有壓迫感,只能經(jīng)常躺在椅子上。而肺部的不適又進而刺激氣管和支氣管,造成慢性炎癥,時常咳嗽、胸悶,無法根治。但是說起抗戰(zhàn)的事情,他仍然精神矍鑠,對當年的事情仍思路非常清晰。
為了有口飯吃,替哥哥頂壯丁去當兵
1927年,朱水土出生在沙畈鄉(xiāng)皂里村,除了一位姐姐外,家里有兄弟5個,朱水土排行第二,由于父親身體不好,家里生活困難,朱水土從小就沒有讀過書。1943年,正是抗戰(zhàn)的第六年,朱水土才17虛歲,那一年朱水土的哥哥到了當兵的年齡,被抽到了國民黨的壯丁。那時候時候,國民黨實施“適齡壯丁抽簽”的政策,朱水土的哥哥被抽中簽,要去當兵,那時候,朱水土的哥哥是家中唯一的勞力,弟弟妹妹都很小,要是哥哥當兵去了,那家里人的生活怎么辦呢?
“當時,我哥哥抽中的是第8簽,因為抽中前面7簽的人都想方設法走后門,要求不去當兵,我哥哥就變成了第1簽,非去不可。”這讓朱水土對“當兵”這回事有了一定了解。
當時的沙畈鄉(xiāng)屬湯溪縣管轄,沙畈鄉(xiāng)鄉(xiāng)長是石宮村人,鄉(xiāng)政府在李蘭村,中國軍隊79師的部隊就住在這一帶。79師直屬搜索連長連長姓何,老婆是安地鄭宅人,連長的大舅子也是鄭宅人。朱水土也沒人好問,就通過連長的大舅子問姓何的連長,他去當兵是不是可以頂壯丁。“那連長是建德人,挺好商量的,他說可以頂壯丁,我就這樣進入了部隊。”朱水土回憶。于是朱水土就頂替哥哥頂了壯丁,在中國軍隊88軍79師直屬搜索連當了連長的勤務兵。朱水土說,“說到我去當兵,其實是福利。當時家里實在困難,揭不開鍋,為了有口飯吃,我是通過連長的大舅子去部隊要求頂壯丁進去的。”
那時,在山腳村的福民山上的廟里住了一些逃兵,另一部分住在周村里面的千人寺,一共有50多人,這些人是從部隊里逃出來的,他們軍風紀敗壞,經(jīng)常向老百姓敲詐勒索,招致民怨,79師師部派了搜索連來抓他們。結果他們得知消息后就四散逃走了。
在武義,他參加過攻打過日軍炮臺
搜索連在沙畈山腳住了一夜,第二天就趕往永康,在永康四路口駐扎了4個月。那時候,朱水土已經(jīng)不當連長的勤務兵了,成為了一名搜索連的戰(zhàn)士。“參加了東鎮(zhèn)炮臺的那場戰(zhàn)斗,能夠存活下來,實屬運氣。”當時的四路口歸武義管轄,駐扎在此處的部隊便被派往攻打當時的武義東鎮(zhèn)(現(xiàn)應為東干村)的一個日軍炮臺。
“那是一場悲壯的戰(zhàn)斗。”回憶過往,朱水土感慨萬分。在那一年的年三十晚上,大雪紛飛,79師集結了搜索連、一個機槍連和一個工兵連共三個連,一共數(shù)百人,因為部隊所穿的棉衣外面是綠色的,里面是白色的,為了隱蔽,大家都反穿著棉衣,悄悄地向日軍鬼子的炮臺挺進。
“在向日軍炮臺前進時,中途要過一條河,于是工兵連架設橋梁,讓部隊過河后,便留下守橋,那場戰(zhàn)斗實際的參加人數(shù)也就兩百來人。”朱水土說。
東鎮(zhèn)的炮臺有70余名日軍駐守,駐扎處外圍用鐵絲網(wǎng)圍著形成一個防護圈。“這是情報員給我們的信息,發(fā)揮了一定作用,但也是因為情報不夠細致,導致我們損失慘重。”朱水土說,戰(zhàn)士們用棉被鋪在鐵絲網(wǎng)上,從棉被上爬進去,然后兵分左、中、右三路進攻炮臺。結果沒想到日軍駐地正門處的照壁下方有一個工事,工事里有一挺重機槍,一交火就猛烈射擊。“從中路正門處進攻的戰(zhàn)友因為情報不準確,不知道這里有一挺重機槍,就全都犧牲了!那一戰(zhàn)我們連損失了70多人。”想起當時戰(zhàn)友們犧牲的慘狀,朱水土唏噓不已,“我是因為從旁路進攻的,躲開了機槍眼,才得以幸存。”
那場戰(zhàn)斗打了兩個多小時,后來日軍從金華增援,朱水土所在部隊戰(zhàn)力不支而撤退。
“撤退時還遭到日軍的追擊。”朱水土說,“我們不能從原路退回,只能從其他方向撤退……結果工兵連因為來不及撤退,很多人被日軍俘虜。”
后來,79師一部回到永康,在那里待了一年多時間。
另據(jù)有關資料記載,1942年夏, 79師追擊從松陽回竄的日軍到武義,自此,79師移防武義,并與日軍對峙。1942年8月至1944年2月,79師司令部駐防上坦村,師部駐所現(xiàn)為潘漠華紀念館址。
放哨時,他和班長打死了一個日本鬼子
1944年4月,79師奉命接防駐扎在瑯琊新蘭妙坑村一帶的26師,那一年,日軍第二次攻打衢州。79師沒有到瑯琊妙坑村接防。而是奉命撤到塔石,參加在衢州的會戰(zhàn)。朱水土回憶說:“79師輾輾轉轉撤退到了塔石。就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件終身難忘的事——打死一個日本鬼子。”
“那是在塔石高嶺夜里發(fā)生的事情,當天,輪到我們排放哨,我們排原計劃到高嶺的一處涼亭里安置哨所,排里就派出了副班長和我作為前哨。”朱水土說,在向涼亭前進的途中,他與副班長兩人沿著山路仔細地向前搜索。“那天,前哨就我們兩個人負責,站在山上往下看,我們看到前方果然有日軍活動,而且在往我們這邊靠近。”回憶起當時的緊張氣氛,朱水土現(xiàn)在還很激動,“日軍也派出了偵察兵在前方探路,我們一看前面有兩個黑影前來,就知道是日本鬼子,二話沒說就開了槍,結果打死一個日本兵,另一個日本兵跑了,我們上前拿了他的槍才撤回到部隊。”
朱水土所在部隊撤回山上,第三天退到龍游草鞋嶺。當時日本鬼子進攻衢州,按上方命令,26師為第一道防線,79師作為第二道防線。晚上日本鬼子就打過來了。當時是6月,正是稻子長穗的季節(jié),79師的一個輸送營(運輸營)駐守在農村的黃泥房里,那房子很大,結果被日軍發(fā)現(xiàn)了。“日軍武器強啊,就出動了許多飛機來轟炸,整個營都犧牲了!”
后來,朱水土所在部隊又經(jīng)歷了幾次戰(zhàn)斗,但都沒有正面迎擊過日軍。
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了,八年抗戰(zhàn)終于迎來了勝利。當時79師已調到臨安一帶,在臨安,朱水土聽到了日本投降的消息。之后,朱水土隨79師到嘉興接管日軍俘虜。到了第二年,79師又調到江蘇無錫,遣送日軍俘虜回國。之后部隊整編。在整編中,79師整編為49師第79旅。
1946年,部隊里的人紛紛開始退伍,當時一個連長可以帶3個兵退伍,朱水土就跟著他的連長吳建兵(音)退伍,回到沙畈鄉(xiāng)以務農為生,一直到現(xiàn)在。“所以,在那之后我也沒有遇到過特別驚險的事情了。”朱水土說。
新聞鏈接
據(jù)武義縣黨史辦有關資料顯示:抗戰(zhàn)期間,原宣平縣城柳城以及周圍鄉(xiāng)鎮(zhèn),駐有多支國民黨正規(guī)部隊,及省屬、地區(qū)屬的機關和部隊,為我省抗擊侵華日軍的敵后基地之一,成為日軍在細菌戰(zhàn)中派遣飛機空中撒播和漢奸特務地面投放病菌的主要目標。1944年9月, 79師235團,駐防原少妃鎮(zhèn),曾在少妃嶺一帶英勇?lián)魸⑷哲姷亩啻芜M攻。據(jù)當時曾經(jīng)親眼所見的原少妃中心校教師倪芳堂憶述,在少妃嶺戰(zhàn)斗中屢遭慘敗的日軍喪心病狂地施行細菌戰(zhàn),想摧毀這個英勇的抗日部隊。235團官兵1100多人,部隊調防時攜帶進日軍投放的細菌病毒,疫病立即在部隊中爆發(fā),官兵成批死亡。部隊設立隔離所,每天抬出好幾具尸體,后來每天幾十具,就連衛(wèi)生班長郭慶壽,衛(wèi)生員方有文也死在隔離所內。官兵死后由運輸兵抬出草草埋掉,光在下少妃的下七百就埋有300多人。抗戰(zhàn)勝利后,1946年4月,當?shù)毓氯藭I資收殮的尸骨就有523具。
1943年10月至1945年4月,駐扎柳城及其附近的中國軍隊遭受日軍細菌戰(zhàn)死亡的官兵達1485人。被日軍散播的細菌感染、死于疫病中的中國官兵,有駐防縣后村的79師一個團254人,駐石門洲的237團30人,駐豐產(chǎn)村的一個團108人,駐竹客村的24人,駐云溪村的223人,駐鄭回村的96人,駐上水碓村的32人,駐全塘口村的46人,駐前灣村的145人,駐華塘村的83人。駐祝村的235團第3營因細菌感染成批死亡220人,最多一天死16人。駐營東西村的79師、34師、24師聯(lián)合傷后收容所,死于細菌感染疫病中的病傷員有221人。日軍施行細菌戰(zhàn),中國軍隊在抗日前線首受其害,官兵死傷人數(shù)遠超過炮火連天的戰(zhàn)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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