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條的鄉村冬日,我漫無目的地行走在蕭索的道路上。炊煙已經漸漸地在村落里升起,那田園的生活實在是讓人羨慕。還有那對對晚歸的夫妻和戀人,經過了一天的勞作,都已經疲乏,是的,是歸返夜晚的時候了。在這時,我恰是一棵無聲的幽靈,踽踽地獨立在鄉野的畫卷里。每當這悲涼的一幕襲來時,我就覺得我選擇藝術是錯誤的。
藝術家總是自稱自己是人類田園山水的守護人,更有如荷爾德林大言不慚地說什么“人,詩意的棲居”,以為只有詩歌藝術才能將人類從機械的分工制度中拯救出來。我覺得,自己在此只能是一個黃昏故人罷了。在塵世和藝術之間,我一定會選擇塵世。藝術家總說自己不甘平庸,要特立獨行,要用藝術或文字來超脫人類的死亡,以求達到所謂的著名或不朽。如今,我覺得藝術家這一群體都是變態的,而我自己也正是一個變態的人啊。你們不覺得很可悲嗎?藝術家的毛病就是自我中心主義,就是唯意志主義。李白是以自己的飛揚跋扈為資本以求取生命的不朽和功名,而杜甫則將自己的理想寄托在虛無的君王之上。更為可悲的是屈原,天地之間只有他這么一個瘋子。我覺得,到目前為止,在中國文學史上只有兩個人正確地看待了塵世和藝術之間的緊張而激烈的關系。他們就是蘇軾和魯迅。蘇軾是以瀟灑圓融的生活態度達到了田園的真正和諧。而魯迅則以批判和質疑的鋒芒將純粹的文學置于死地。
因此,我今后應該是回到塵世里面去,盡管我面對著紅塵的家園幸福羨慕得不得了,甚至想放棄任何文學藝術或是哲學思維,回歸無知無言的境地。可是畢竟已經被藝術的毒液給深深地毒害,已經上癮了,要叫我擺脫藝術的桎梏是不可能的。那么,我就極力地收縮藝術的世界,將藝術和諧地融入生活中去,融入塵世的喧囂中去。
塵世雖然紛繁復雜,人性黑暗,可是我覺得我們如果用藝術的想象來代替真實的生活,那就是生命真正的悲哀。在日后,我將幾乎放棄文學閱讀,而是將我的藝術思維融入到塵世的現實生命里去。如此看來,古往今來的藝術家,只有一個人值得我景仰和學習,他就是蘇東坡。
放棄那些沉重的文學藝術吧,將輕盈的藝術完整地融合到生命的運動中去。打開自己封閉的世界,勇敢地走向無比廣袤的塵世平原。在我的心中,東坡就是我生命的楷模。但在我的未來,我甚至要將任何文學藝術和東坡完全拋棄,我將反璞歸真,像一個平常人一樣活著。藝術家都是變態的,這是我得出的基本結論。我要將自己融入民間的底層里去,與窮人和真誠的人交往,我想,這樣沁心的交談,勝過所有的虛無的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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