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湖中春暉熟 幽人一默豐先生

　　我從伯父顧家祥處了解到的豐子愷

　　顧成：“你怎么會到上虞的白馬湖春暉中學工作的，后來怎么又認識了豐子愷先生？能談點豐子愷先生的基本情況嗎？”

　　顧家祥(顧成的伯父)：由于我父親即你爺爺顧灝，清末的時候，在上虞，名列秀才前七名，所以后來在民國教育界有一定的關系，那年把我安排到上虞春暉中學總務處工作，具體負責學校食堂賬務。到校不久，夏丏尊、豐子愷、何香凝、朱自清、蔡元培先后也來到白馬湖春暉中學任教，其中因為夏丏尊是上虞崧廈鎮人，是我同鄉同鎮的鄰居，當時他是春暉中學臨時常務校長。又因學校總務的事情，我經常需找夏丏尊商量，往往在他的辦公室會碰到豐子愷先生，但也只是禮節性地點點頭。從夏丏尊處，得知豐子愷先生比我小五歲，祖籍金華湯溪黃堂，出生于桐鄉，畢業于浙江省立第一師范學校，美術音樂專業。當時，李叔同是浙江省立第一師范的美術音樂教師，因為愛好相同，他們師生關系很親密，經常在一起切磋藝術。豐子愷先生平時常穿一件深灰色長袍，見人笑容可掬。我在春暉中學自己覺得人小職微，對有高學問的老師經常敬而遠之，可是見了豐子愷先生，他沒有架子，是那么和藹可親，平易近人。雖然我在春暉中學就職不長，豐先生樂觀幽默的形象倒是印進了我的心頭。

　　顧成：你在春暉中學總務處工作時，當你認識豐子愷先生之后，回憶一下，哪些事對你的印象較深？

　　顧家祥：那年春天，我從宿舍到學校餐廳，看到豐子愷先生在栽楊柳樹，他的工具是一把小火鏟，我對豐先生說“我幫你找把鐵耙來”，他說“不麻煩了，只需扦插即可”，等我找來了鐵耙，豐先生已栽插了好些楊柳樹。后來他用我的鐵耙整了些土，培在柳樹周圍。豐先生口中念念有詞“多謝，多謝！說不準以后，樹大了好乘涼”，這住宅他自命為“小楊柳屋”。第二年，我受夏丏尊校長委托，需要籌建白馬湖春暉中學博物館，于是，我從上海購回來一套恐龍骨架，在上海采購前本是組裝好的樣品，店家為了幫助我們運輸便當，分別給我們編號分拆包裝。可是運到春暉中學時，就是怎么也安裝不起來，左右正反分不清了，弄得我滿頭大汗，私下找到豐子愷先生，他只花了十幾分鐘時間就把我的問題給解決了，我既感激他又欽佩他。后人評論豐子愷先生多才多藝，確實嘛，他連恐龍都會組裝的。

　　顧成：在你與豐子愷先生共事的那個年代，豐先生的漫畫在社會上的地位與影響如何？你對豐先生的漫畫有沒有特別的印象？

　　顧家祥：我前面已經講過，因為我管理學�？倓者@一塊，所以對豐子愷先生漫畫的社會影響，我真答不上來，但有一點我是知道的，經常有上海開明書店寄來的郵包，后來聽說都是大批量出版前的樣書樣刊，這些樣書、樣刊里面都有豐子愷先生的插圖，特別是小學課本，在彩芝、彩霞、勉臣、嬌娥(我的叔伯兄弟姊妹)讀的國語課本上都有豐子愷先生的漫畫插圖。(說著，伯父馬上從書架上挑了幾本遞給我看，都是已經發黃了的民國年間的教科書，里面那幾幅《植樹節》、《去年的先生》、《爸爸不在的時候》等漫畫，看上去漫不經心，寥寥數筆，卻風趣幽默，寓意深刻，頗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