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義烏“湖畔書榭”的記憶
提起義烏,全球的人都知道。這里是如今全世界最大的小商品市場,這里不僅有大量中國制造的各種小商品,還有世界各國制造的各類小商品。在這里幾乎可以購到全世界的所有小商品,是全球最大的小商品集散地。暮春時節,我第一次來到了義烏這個地方。走在浩大的有12公里長的小商品市場內,只恨自己的眼力不夠,只恨自己的腿腳乏力。在眼花繚亂的各種各樣小商品櫥柜前,在似乎總也走不到頭的店鋪前,可惜對于我這樣對購買活動缺乏熱情,行動淡漠的人,似乎能夠感到有些無奈和悵然。
此前,剛剛從我的復旦大學老校長陳望道先生的故居紀念館參觀過來,對于故居主人曾經成長生活學習和后來從外面歸來,躲在一個小偏房第一個將《共產黨宣言》由日文翻譯成中文的地方感受還沒有結束。據這里的歷史圖片文字顯示,最早的《共產黨宣言》版本,是戴季陶從日本帶回的日文雜志《社會主義研究》上的版本。在日本,因為這本雜志內容宣傳社會主義思想,很快就被當時日本政府壓制和封殺。到了1920年,戴季陶想在自己辦的《星期評論》上刊發,在準備找人翻譯的時候,是邵力子推薦了1915年曾經留學日本,五四運動后回國,并有很好的中文水平,且有濃厚的社會主義、共產主義思潮的陳望道來進行翻譯。在1920年4月接受這個工作之后,陳望道帶著資料回到自己浙江義烏老家分水塘村,在自己家一間作為柴房的偏房中非常認真投入的參照陳獨秀通過李大釗從北京大學借來的英文本進行翻譯。很快,到4月底就全部翻譯出來了。有意思的是,在第一版印刷的1000冊書出版的時候,誤將書名《共產黨宣言》印成了《共黨產宣言》,后來9月再版1000冊的時候,方改正為現名。我在這里看到了如今已經幾乎見不到的印錯原本。《共產黨宣言》,是在中國傳播馬克思主義思想最早,最重要的作品。毛澤東說是對他影響最大的三本書之一。從一個很強烈地呈現著思想精神和奇跡的地方,突然來這商品繁盛的環境,我最突出的感覺就是,陳望道先生,若是在天有知,看到自己的家鄉如今這樣的商品經濟繁榮,并很大地影響世界,一定會為他當年冒著風險秘密地翻譯活動感到欣慰和自豪的。
在義烏的街上,到處是匆忙行走購物的人們,到處是形式各樣但卻一樣稠密擁擠的車輛。放眼望去,就像站在高處窺看浩大的蟻群在活動,真是一種奇觀,也似乎讓你有一點茫然和畏懼。像這樣總是處在緊張、繁忙和嘈雜的環境,過于繃緊的神經該不會受到損傷吧!不知別人感受如何,我是真不適應這樣的環境。將近傍晚,市作協的主席駱有云和副主席何恃堅帶我們回到一個安靜的去處吃飯,招待我們的是一個事業成功又有濃厚文學情節的女作者,她叫吳群燕。群燕這個名字看似普通,可她卻絕不是一個普通的人。群燕如今管理著一家很大的酒店,據說還管理著幾家私營企業,而且在文學上也頗有成績,已經出版了幾本頗有個性風采內容和語言特點的散文集。也許是因為文學的緣故,我們相談甚歡。這個晚餐,精美的浙味菜肴加上豐富歡樂的交談,很使人愉快。
餐后,隔窗望見外面燈紅酒綠的世界,繁忙緊張的節奏還在繼續。主人問我還要不要出去領略義烏的夜色,我委婉地謝絕了。可就在這時,吳群燕提出:李老師,我們在開辦著一個叫“湖畔書榭”,還比較有個性特點,想請你看看。這“湖畔書榭”的名字,勾起了我對“湖畔詩人”的記憶。明天上午還將親赴“湖畔詩社”的發起人之一“馮雪峰故居”參觀,如今又有個新的“湖畔書榭”,出于記憶和聯想好奇,我立即就答應過去看看。
我坐上群燕的座駕,穿過燈光迷離、行人熙攘的街道,很快就來到了繡湖邊的一個去處。初到時,只見在一叢叢竹子的圍護間,有一個掛著紅燈籠的小門臉出現在眼前,門楣上有一塊灰褐色的牌匾上有手書的“湖畔書榭”四字。這樣的精致淡雅,富有傳統古老情調的景觀,立即就將此地和不遠處的喧囂給予了分離,讓人有一種沉靜安詳的感覺。待進得門來,看到曲徑通幽的過道兩側分別隱藏著大小不一的不少房間,而在走廊和房間的各處適當地擺放懸掛著很多書籍和相關的圖片,這里有舒適的座位,有古老中國家居和歐式情調的環境以及靜謐雅致的書香氣氛,真使人感到別有洞天,身臨幻境之感。我到過不少書店,像臺北的誠品書店、北京的三聯書店等。但這“湖畔書榭”的特點卻分外明顯。當然,這里只是免費提供閱讀的環境,不承擔大量的購買,規模也嬌小玲瓏。但它的環境和氣氛在與讀書論道結合到一起之后,竟然讓人感到如此的溫馨寧靜和舒適。據說,這里為讀書人免費提供茶水,提供相關讀書的不少服務(如借閱、復印、上網等),偶爾還會為那些書癡提供一碗餛飩。只要你是個讀書的種子,來到這里,你一定會有相見恨晚,依戀綿綿的感覺。據說,這里現今已經是不少讀書人、書畫家等文人雅士會客論藝的地方,常有各種與文學或其它藝術內容相關的沙龍活動。
湖畔書榭的所有設施和情調,據說都是始于一個因職業病原因離職的女教師的推動。她因教師職業而培育起來的濃郁讀書興趣和情節,她因女性的溫柔細致和才學高雅品格,精心地運作并用心地經營著這家如今卻屬于私人資產的書屋。我聽著她嫻靜而不事夸張地給我介紹這里的活動設施和內容,看著她淑女般地為客人奉茶引坐的優雅行止,很自然地就感到,在這溫馨的環境,這位女主人,不知道該付出多少的心思、辛勞和努力啊!對她不免心生敬意!
也許是吳群燕她們,預料到我不會拒絕到這里來的邀請,事前就已經通知了義烏當地的一些文學愛好者前來聚會。在我上下左右地觀看了這個書香詩畫氣氛濃郁的地方以后,不少的男女當地文友已經在一個大房間圍案待我。在由吳群燕簡單地相互介紹之后,我毫不掩飾地表達了對這個“湖畔書榭”的喜愛和贊美。我為義烏的文友能夠擁有這樣一個溫馨的地方感到欣慰和高興。在相互交流過不少有關的文學信息話題之后,我帶著十分依戀的心情,在幾次的回眸中告別了“湖畔書榭”。返回住處,又到吳群燕的辦公室,為愛竹而且正在畫竹的吳群燕,書寫了康熙大帝玄燁《詠潭柘寺竹》的詩:“翠葉才抽碧玉枝,經旬清影上階墀。凌霜抱節無人見,終日虛心與鳳期。”我以為,這間精巧別致,溫馨靜謐的書屋,也似乎具有竹子一般的節氣風格,在這個繁華喧囂的商品世界不改本色,堅守著自己的選擇和個性,為滋潤人們的精神和使人心靈得到慰籍靜靜地駐守著。在這璀璨的夜晚,她隱蔽著自己的繁華,只將自己的清麗溫馨提供給每一位到此的讀者。在又為同行的朱曉軍、李英和陪同我的駱有云書寫了作品后,方才停下了今天的行走。
回到北京之后,“湖畔書榭”留給我的印象總是浮現在眼前,那種環境、情調、氣氛和愉快的有關一切,都不能夠使我淡忘。我很懷念“湖畔書榭”,多么期待在我的身邊也有類似的去處,讓喜歡讀書的人們的身體和心靈有一個溫馨的安放地方!
(作者系中國報告文學學會常務副會長、著名評論家、《中國報告文學》主編、中國作協研究員)
看婺城新聞,關注婺城新聞網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