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眾詩人聯袂馳向金東區畈田蔣村艾青故居,是夜燈火通明,南北詩人齊聚首,既為艾青而來,也為詩歌而來。此次活動由首屆艾青詩歌獎全國中小學詩歌大賽組委會、市艾青研究會、婺城區作家協會以及畈田蔣村委會聯合舉辦。如此盛會,專為朗誦艾青的詩歌以及表達對艾青的歆慕,幾乎不曾有過。村民們早早地搬出竹椅,散坐在舞臺前,翹盼各地詩友到來,來自哈爾濱、珠海等全國各地的知名詩人、詩歌評論家,會同金華本地的詩人們,在艾青的故居前,在大堰河的小屋旁,與詩壇泰斗故鄉的父老鄉親們,一起點亮這個特殊的“艾青之夜”,盡情享受這一臺屬于艾青、屬于詩歌的盛宴。
艾青的《大堰河——我的保姆》一詩最為耳熟能詳,當年艾青即以此詩名動詩壇。1917年,他就讀于金師附小,中學畢業后,考入國立杭州西湖藝術院。1928年赴巴黎勤工儉學,接觸歐洲現代派詩歌,從此步入詩的歲月。最能表露艾青心志的一首詩或許就是《我愛這土地》,“假如我是一只鳥,我也應該用嘶啞的喉嚨歌唱”,每一個接觸中國現代詩的人,都會熟悉這樣的聲音,“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一個詩人必有對土地的深沉愛戀,必有對天空的浩遠思念,才構成他的深度與廣度,所以這次齊集在艾青故居前的一場詩會,也是南北詩人們對家國之思、鄉土之情的一次抒發,因為他們一如艾青對這土地愛得深沉。
詩是人類向未來 寄發的信息
晚上8點,詩會還未正式開始,村上的男女老少早已把臺前擠得水泄不通,此時,靠近舞臺的左側,一位老人正拿著一紙書卷埋頭念念有詞,他就是蔣光成,畈田蔣村的一個普通村民,“我以前是初中教師,現在退休了,今天村里人叫我上臺朗誦艾青的詩歌,有點緊張,就怕念不好讓人笑話。”蔣光成說。他代表村里給大家念了一段艾青的《獻給鄉村的詩》,聲音輕柔低沉,鄉音濃厚,反而更能襯托這首詩作的魅力,“我想起鄉村邊上澄清的池沼——它的周圍密密地環抱著濃綠的楊柳,水面浮著菱葉、水葫蘆葉、睡蓮的白花”,這是艾青在1942年的延安寫下的篇章,他一一想起了那里的樹、那里的池沼、那里的果園、那里的石井、那里的小溪、那里的木橋、那里的房屋,這也是蔣光成兒時能夠見到、如今日漸消亡的景象,這些親密而親切的記憶,使得蔣光成在朗誦這首詩作時更有感觸,他說:“艾青的這首詩歌是獻給我們村莊的,今天晚上由我來朗誦其中一段,里面表達了他對鄉村的熱愛,今天我們能夠重溫這些詩歌,心中滿是感嘆和喜悅。用老百姓的話來說,日子越過越短,好像順頭吃甘蔗,越吃越甜。”
對于艾青,家鄉的人是再熟悉不過了。蔣光成表示,村里人從小就聽著艾青的詩歌長大,他曾在詩中講到,鄉村存在于我的心里,像母親存在兒子心里,在我們故鄉人心里,艾青也如親人一般。除了父老鄉親,艾青的校友也不甘示弱。今年11歲的朱芷慧是艾青小學(金師附小)四年級的學生,這次她跟媽媽一起來,兩人都朗誦了艾青的詩歌。“打開你們的窗子吧,打開你們的板門吧,讓我進去,讓我進去,進到你們的小屋里……”這一首《太陽的話》,在小姑娘的曼聲細語下,頗令人動容。“艾青爺爺的詩歌讓我懂得了很多,它告訴我要愛父母,愛大自然。”朱芷慧說,自己會一直保持對詩歌的熱情。雖然11歲的朱芷慧并不十分明了詩中的意味,但她最純真的聲音足以表明詩歌的聲音,一如艾青所說,“詩是人類向未來寄發的信息,詩給人類以朝向理想的勇氣”,而朱芷慧所代表的就是我們的未來,我們的理想,甚至我們的勇氣。所以,當她念到“讓我把花束,把香氣,把亮光,溫暖和露水撒滿你們心的空間”,我們心的空間就充滿了香氣、亮光、溫暖和露水。
艾青的詩歌,男女老少都喜歡。在詩會即將結束的時候,一位老人步履蹣跚地要上臺念一首自己寫的詞《我和艾青爺爺是校友》,心急之余還差點摔了一跤。大家把他扶上臺,他站直了身板,向大家敬了個禮,他說這是對艾青的尊重。“這是一首歌,作曲的是艾青先生的堂侄蔣明治,因為我老伴、長子、次子、孫女都是艾青的校友,所以我就有感而作了。”這位老人叫史克,今年79歲,是原金華市群藝館的主任編輯。他說:“我以前去北京見過艾青,當時我們正在編《金華地方風俗志》,就去請艾青題個字。艾青本人非常親切,沒有一點架子,我非常崇拜他。”
養育艾青的水土 原本就帶有詩意
在這次詩歌朗誦聯歡會上,金華本地許多詩人都念了自己的原創詩作,讓在場評委都嘖嘖贊嘆。由于此次首屆艾青詩歌獎全國中小學詩歌大賽終審評審在金華舉行,主辦方特別邀請到了東西方藝術家協會主席婁德平先生。他不僅書法獨具一格,更是一位真摯、率性的詩人,年近古稀卻有著年輕人一樣的豪邁激情。有人評價他的詩歌“總有一種欲罷不能的感覺”,站在臺上朗誦時猶見“老夫聊發少年狂”的意興遄飛,“鬢微霜,又何妨”。
這是婁德平第一次出游艾青故里,他說艾青不僅是金華的,更是全世界的,推動艾青故鄉詩歌的發展,是對艾青最好的紀念。“今天看到金華詩人們朗誦的詩歌,讓我又意外又驚喜。來之前完全沒想到當地的作者能寫出這么好的詩,而且朗誦得有聲有色。村民和孩子們朗誦得也很好,可見這一片養育艾青的水土原本就帶有詩意。”婁德平說,“艾青作為一位人民詩人,他的詩歌從舊社會一直寫到新社會,大部分都流露著對人民、對祖國的熱愛。在艾青家鄉舉辦這樣的活動非常有意義,我是不虛此行了。”
詩會進行到一半,天空飄起細雨,一眾詩人的詩興未之稍減,陸續登臺朗誦,對于金華本地的詩人來說,這是久違的詩會,他們紛紛表示,平時即使聚在一起,無非參加活動或者一起開會,鮮少把詩歌拿到臺面上來朗誦,而且距離上一次的詩歌朗誦會已有六七年。除了有事在外實在不能趕回金華的詩友,其他接到邀請的詩人悉數出動,有的甚至托朋友代為朗誦一首,一再叮嚀,甚至盡力往回趕,為了躬逢盛會而不顧夜已深沉。面對沉寂已久的金華詩壇,這場詩會足夠證明“詩歌不死”。
談到詩歌時,眾詩人各抒己見,各有所鐘,有的說“詩歌創作猶如抽屜文學,關鍵不在于你有沒有時間、有沒有靈感,而在于你有沒有表達的欲望和想要表達的情緒”,有的說“詩歌來得不期而然,它已融進我們的生活”,有的說“寫詩,就像一個小朋友在那里玩玩具,他會給花朵洗洗澡,但全然不顧世界發生了什么。詩歌就是如此私人化的東西,它尊重個體的聲音”,所以,多年來,金華的詩人們,有的開起了古玩店,有的玩起了微電影,但詩歌并沒有與之形成沖突,反而可以看出,詩歌與之互相交融。詩歌對他們而言,只是對待生活以及現實的一個方式。金華作為荒誕派詩歌的重要陣地,也并沒有失去底氣,寫詩就像自然有多種存在方式,有水、有樹、有泥土,他們的詩歌依然呈現出多面性,既有荒誕,也有溫柔,詩歌的碰撞不僅來自外在世界,也來自于自己豐富的內心,甚至在翻出數年前的詩稿,仍然為自己的詩歌所打動。
此次活動的組織者,金華市艾青研究會會長葉錦說:“金華是艾青的故鄉,艾青的故鄉應該是詩歌的海洋。希望通過這樣一次別開生面的詩歌朗誦會,讓各地詩人相互交流,讓老人兒童共沐詩的聲音,進一步推動金華詩歌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