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依然淅瀝地下,玻璃已上了窗花,呈現(xiàn)出一幅會動的油畫。
今年的梅季特長,自入梅后中間只歇過一天,就沒完沒了地下著雨。已經(jīng)過了二十余天了,還沒有過癮,一點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晨起,窗外,灰蒙蒙的一片,雨,紛菲不斷,人們撐著傘,在濕滑的路面小心地行走。
婺江水滿,越過了警戒線,幾乎平了通濟橋面,淹沒了橋墩,五百灘公園成為了孤島。許多道路早已積水,水面高過膝蓋。“看海去!”大伙如此調(diào)侃蘭溪。
每每梅雨時節(jié),作為地勢較低的蘭溪必定水漫金山。蘭溪,東南而來的金華江與西南而來的衢江匯至蘭江向北而去,三江以上集水占錢塘江流域三分之一以上,同時下游受到富春江水庫頂托、綜合調(diào)度的影響,極易引發(fā)洪水。發(fā)大水對于蘭溪已經(jīng)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了,每當(dāng)臺風(fēng)暴雨,或者較長時間的雨水,就會出現(xiàn)洪澇。此時,江水洶涌,平時漂亮的中洲公園就會完全淹沒水下,洪水越過古城墻,縣城即刻成為汪洋一片。地形較低的區(qū)域甚至達到屋頂,大部分街道都成為了小溪,到處可見熄火的汽車,一樓的商場與倉庫遭殃在所難免。幸好,蘭溪對于泛濫的洪水已經(jīng)屢見不鮮,早有準備。接踵而至的停電停水讓市民一時無法適應(yīng),滿城可見各地而來的救災(zāi)隊伍,幸好,幾百年以來,城墻數(shù)次被洪水攻破,但最終都是有驚無險。等洪水退去,街巷秀美依舊,待蘭江恢復(fù)平靜,經(jīng)過蹂躪后的中洲公園越發(fā)光彩。
連綿大雨導(dǎo)致的洪水對于城市來說,最大的影響莫不過是交通,而對農(nóng)村來說則不止于此。山體滑坡,道路堵塞,一下子讓村莊重新回歸幾十年前的生活。此時,與外界的交流幾乎全部中斷,通訊沒有信號,更不用說水電了。唯一出村的機耕路一定會被一側(cè)本不堅固山體分成了幾段,路上盡是散漫的小土堆與水溝,混雜著石頭與樹草,混沌著躺在路中央,賴著死死不動。再來幾塊巖石,原本路基不實的道路瞬間垮塌。東倒西歪的電線桿訴說著無奈,密布的烏云下原本狹窄的河流成為奔騰的江河,涌入一旁的農(nóng)田,剛剛插下的秧苗早就沒有了蹤影,看天吃飯的農(nóng)夫眼睜睜地看著大半的收入就霉了個頂。不過,迷了路的魚蝦成為了舌尖上的佳肴,隨便提個簸箕,就可以抓回滿滿一籮筐的魚兒。等雨水停止,農(nóng)民清去滿田淤泥,重新插上秧苗,一月后苗兒青青,豐收不減往年。
離開了農(nóng)村多年的我,不知野外雨晴,只是光顧著城里整潔的路面。行走在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之間,晴來干爽,雨來涼快。恰遇梅季,不管陽臺潮濕的衣襟,不顧滲水的屋頂,撐起傘,背上相機,逛至公園一枚池塘,看綠草茵茵,荷葉田田,芙蓉亭亭。與青蛙為伴,化作一只蜻蜓,歇息在荷梗上,觀花開花謝,蓮子漸熟。雨,像縷縷優(yōu)美的五線譜,跳躍著歡快的音符,無拘無束;更像從天穹撒下的絲絲蠶紗,晶瑩剔透,遠處的芙蓉猶抱琵琶半遮臉,雨聲此時就成為了美妙的交響樂。看麻雀嬉戲于枝梢,蝴蝶玩起了躲貓貓游戲,池邊垂柳悠悠,唯有釣魚人神情貫注。邂逅一葉小舟,探出斗笠與蓑衣,伸出一雙纖手,“咔嚓”一聲,蓮蓬應(yīng)聲而落,垂涎的蓮子飽滿豐腴,笑容掛滿了采蓮人的臉頰。
遠處山色朦朧,一幅江南水墨畫盡顯眼前。欲知江南,唯有梅季。日歷上的入梅是指在“芒種”后第一個“丙”日,出梅是在“小暑”后第一個“未”日。其實各地入出梅時間不盡相同,主要是根據(jù)氣候而定,在氣象學(xué)上,一般是將初夏季節(jié)連續(xù)出現(xiàn)六天以上陰雨天氣且日平均氣溫達到二十二度以上的第一天為入梅日,連陰雨結(jié)束之日稱為出梅日。如此一來,有些年份可能沒有什么梅季了。愛雨的我,喜歡有這樣一個在江南除了春夏秋冬以外的特別季節(jié)。行在云霧中,置身人間外,匍匐而行的煙霧和著菲菲細雨,猶入仙境,呼吸清新的空氣,賞一回“春花開盡見深紅,夏葉始繁明淺綠”的石榴花,錦簇的繁花在陰淫的雨水里格外靚麗,靜靜品味葉尖的水珠的純真甘露,走在潤澤的山徑,方悟得世間萬事萬物無需清澈,唯有朦朧的云霧才最能讓人清醒。桃子熟了,楊梅一樣甘甜,而梅子的酸澀才使人懂得味道的真諦。陽臺上的絲瓜花自開艷麗,看得瓜熟蕾開,隨性不強扭,只要有光,即輕盈上行。正是小龍蝦上市的時候,夜色里,盤盤美味攪動了舌蕾,攤外雨聲陣陣,桌前歡聲笑語。
是“梅雨時節(jié)家家雨”,還是“梅子黃時日日晴”,孰對孰錯?其實梅雨時節(jié)的天就如娃娃的臉,說變就變,黃梅天,十八變,應(yīng)是“熟梅天氣半陰晴”。善變的臉,迷魂了美女靚仔,才穿上短袖,就得加件外套。“連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覺夏深”,梅季一過,熱浪沸騰,方知梅雨的涼意。
梅雨,蓄積了碧水滿池,滋潤了山川田地……遇見雨季,惟有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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