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是藝術永恒的生命力
我們來看范寬的《溪山行旅圖》,畫中央的這座山非常大。在這個時期的畫都是借大山來代表皇帝,其他小山都是臣民,向他表示敬意。郭熙的《早春圖》畫于王安石變法的初期,當時表現的是陽光照在山上,筆墨非常好。當初的畫家畫到的程度就是表達敬意,山水是美好的,陽光是燦爛的,人們的生活是安寧。因為當時王安石變法的初期是確實有過成就的。不是像最后那樣變法無路。《清明上河圖》是宋徽宗早期統治時畫出來歌頌宋徽宗的。當時國內的經濟就是市場繁榮、人民生活好,一派歌舞升平。我們現在在表達對黨和國家的情感時也可以這樣委婉一點,優雅一點。有些畫第一眼看了就是讓人印象深刻,一輩子忘不掉,目的是達到了,可是太直接了。一個藏民捧著毛主席的像,另外的藏民像看見神一樣地看著像,后面是雪山,名為《紅太陽照亮雪山》。我們需要歌頌新中國給西藏帶來的美好生活,但是應該向古人學習,不要這么露骨。
看李唐的《采薇圖》,《采薇圖》描繪了伯夷、叔齊在首陽山采薇度日的情景:崖前林間的坡石上,兩人席地對坐,身旁有镢頭、菜籃,左邊叔齊上身前傾,嘴微張,一手比畫,似在講些什么;右邊伯夷則雙手抱膝,目光凝視,似有所思。兩人發、須修長,面容清瘦,但衣冠不亂,精神矍鑠,充分展示其意志堅定、決不屈從之風貌。左邊山谷深處,有一條小溪蜿蜒流淌,無路徑,人跡罕至,映襯伯夷、叔齊采薇度日之艱難。衣紋細勁淡蕩,頓挫流暢,與山石、樹干、枝葉勾皴的粗獷簡約、濃重硬挺,似有些不同,卻也顯得剛柔相濟。墨與色的層層渲染,更加重了懸崖幽谷的荒寂深邃,唯獨人的衣著留白,使畫中人物突現目前。這個人物的表情相當注目,人物的神情和五官,畫得有點不食人間煙火的神態。這畫的傳神程度,用清代張庚在《浦山論畫》中評價這件作品時說:“二子席地對坐相話言,其殷殷凄凄之狀,若有聲出絹素!边@個畫不是畫在宣紙上的,是畫在絹上的。當時我在上海博物館看到這幅真畫的時候,還不知道古人有這樣的評價,我自己感覺就是這畫讓我覺得我幾乎要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
我的父親施明德今年已經96歲高齡,是個畫家,在我的眼里他是一個執著的藝術家,一個“有教無類”誨人不倦的良師。我父親一生對繪畫的專注,還有對學生的循循善誘,那是真正的心無旁騖和誨人不倦。在我眼里,父親除了教學就是作畫、看書。對于想要學畫的學生,無論學生資質如何,最終是否能夠畫得出來,只要學生肯學,父親總是耐心地教導。我的父親在繪畫上一直堅持法傳統,師造化,寫胸中丘壑。他認為:“畫之大者,非謂尺幅之大,而應指畫之內美。”繪畫應講究畫外功夫。畫內功夫是每個畫者皆應具備的,所指為立意、章法、筆墨技巧、設色等;畫外之功是指畫家的學問、修養、藝術見解等,恰恰是后者賦予畫作以內蘊與意境,使得畫作氣韻生動,讀之有畫外之音。山水畫既要寫出山川的自然之美,又要表現出畫者心中對大自然的摯愛。唯有具真情實感的作品方能打動觀者,方能引起人們心中的共鳴。這是我父親的藝術準則。我的父親擅國畫山水,兼攻花鳥。在農村中學任教的數十年里,父親留下不少的寫生。父親筆下的家鄉山水皆充滿款款深情,如《獅峰過雨》、《雨后青山》頗有“夏木初晴綠靄深”的情趣,山腳小溪流水潺潺,歸鄉客正在山道上前行。畫中的山勝過真實的故鄉山水,那一份濃濃的鄉情令人陶醉。父親晚年敢于突破,大潑墨、大寫意水墨畫很多。并逐漸畫出了自己的個人風格,如《云水煙嵐》、《松月夜窗虛》、《青山白云圖》等作品,已經少有對某處某地真山真水的再現,畫面濃淡干濕相輔相成,少有人為痕跡,看似逸筆草草,用筆用墨極為洗練,山嵐水氣、云生云起皆渾然天成,簡單的畫幅卻能讓觀者反復揣摩,其寓意及內蘊則可謂深遠。父親畫的都是他熟悉并熱愛的自然。他筆下的山川河流、樹木房舍,既有他爛熟于心的故鄉風物,也有退休后遍游名山大川寫生后留在心中的意象。如《山村雨霽》不是如實描摹,而是經過提煉、加工的意象,全憑胸中意象振筆直遂,并以他長期寫生速寫和深入觀察為基礎才達到如此豐富而生動的效果。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其實我父親畫的牡丹堪稱一絕,著名畫家、中國美院原院長肖峰教授評價我父親說“他畫的牡丹雅而不俗”。
真情才是藝術永恒的生命力。我們可以通過成熟的繪畫語言,把情感表達得淋漓盡致,而畫中的情感就像是日月一樣永放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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