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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溪書畫社的匾額大多出自他手
社長葉劍鴻等書畫圈內人稱其“金華一匾”
自八詠樓下,過宏濟橋,橋南向右,便是下沿村,往下沿路11弄里走,便是盧愛華的刻匾工作室。屋宇大抵舊時面貌,所住疑似化外之人。白天人少,寂靜籠著整層樓,盧愛華伏在匾上,操刀刻削,揮汗如雨,三五日方能做好一塊匾額。先要用油灰打泥子,再用油漆焊布,增加持久性,然后上油灰、刻字,之后再上漆,風干修飾后方算完成。盧愛華說:“刻匾這活計,又臟,又臭,又累。”
是日,梅溪書畫社社長葉劍鴻過訪,其人“工詩好古一幽客”,常在盧愛華的工作室輕研墨、重舔筆,書六如居士題《秋風紈扇圖》,“秋來紈扇合收藏,何事佳人重感傷。請把世情詳細看,大都誰不逐炎涼”,其中況味,見者會心。葉劍鴻此來自是求匾,豐一吟已為九峰書畫院題字,而交給盧愛華刻匾,幾乎成了梅溪書畫社的不成文規矩,葉劍鴻說:“給梅溪書畫社題字的多為海內名家,如方增先、柳春、葉慶文、葉一葦、施明德,匾額雕刻則大多出自盧愛華之手。”何況盧愛華唯一的頭銜就是梅溪書畫社副秘書長,其刻匾的手藝漸為書畫圈內人看重,人稱“金華一匾”,可見虛不名傳。
盧愛華是白龍橋人,1960年生時,正值中國大饑荒的一年,舉國為艱,出生十月,他的父親在開采螢石礦時不幸身故。等他上小學,又趕上文革,不出二年,所在村小停辦,從此求學無門,盧愛華只能自學。與盧愛華同村的一幫孩子里多有愛寫字的,只是他最小,從小他對書法便有興趣,在班上,有位老師習慣寫毛筆字,他就愛上了毛筆字,但給他真正啟蒙的則是一位叫徐炳奶的老先生,徐家原是天姆山村上的望族,解放后徐炳奶被劃為地主,從此只能為生產隊或農家寫籮筐、扁擔,換點工分、口糧。盧愛華在他寫字的時候,經常悄立一旁,凝神細看,年深日久,也能依樣畫葫蘆,上手寫大字。家中農具上的名號,他也能大書一番;每逢年關的春聯,他更是下筆有神。文革后期,他經常上墻刷標語,如“一定要消滅血吸蟲病”、“農業學大寨”等,寫字成了一種樂趣,惟其是一種樂趣,方能經久不衰。徐炳奶過世后,留存在世的字跡日漸湮滅,世人不看重筆墨一至于斯,也就無可如何了。盧愛華手上仍有一塊“馀德堂”的牌匾,便是徐炳奶的手筆。其字莊重,不似今人這般飛揚。他說:“在書法上,(徐炳奶)他是我真正的啟蒙老師。”言傳身教便是前人的經驗,今人既無身教,言傳也就成了傳言。
19歲,盧新華承襲父職,進了金華市床單總廠,成為一名普通工人,從制版到印花,樣樣上手。下班回家勤于練字、忙于刻字,1980年,書法家嚴軍開辦了金華第一屆書法培訓班,報名參加學習的有五六十人,一時形成書法熱潮,盧新華沒有錯過機會,一邊工作,一邊培訓,筆墨功夫漸有領悟。三十多年來,刻匾的手藝皆是當年打下的底子,日后不過是時有精進。1995年,床單總廠倒閉,盧愛華下崗謀生,開辦大地裝潢部,做起廣告營生,雕刻泡沫字成了一門搶手的活計。盧愛華說:“當時,餐館、賓館、店鋪的名字大多用泡沫雕刻而成,我做過最大的店招泡沫字,一個字就有兩米高。”現在火車站附近天鵝賓館的泡沫字就是出自他手,在一群銅鐵招牌中頗為顯眼。誰想上世紀90年代末,國家開始禁用泡沫字,或是出于污染嚴重,方才禁止。于是,燈箱、銅鐵招牌開始興盛,泡沫字也就退出人們的視線,盧愛華轉而專心刻匾。
匾額文化集辭賦詩文、書法篆刻、建筑藝術于一體,亦集字、印、雕、色于一身,中國的匾額文化自秦漢以來,綿延2000余年,一如古建筑上的眼睛。“匾”又作“扁”,《說文解字》曰:“扁,署也,從戶冊。戶冊者,署門戶之文也。”“額”則是懸于門屏上的牌匾。橫者為匾,豎者為額。匾額或為樓堂殿閣,或為商家字號,或為歌功頌德,或為繪景抒情,或為述志興懷,或為慶典開張,古時建筑四門皆可掛匾,唯正門必須有匾。皇家園林、殿宇寺廟莫不如此,雕飾鏤刻,精巧莫不臻于極致。前人云“以匾研史,可以佐旺;以匾研濤,可得濤眼;以匾學書,可得筆髓”,可見匾額在文化傳承與歷史見證上亦有其地位,實不可小覷。
2006年后,盧愛華的刻匾生意紅火起來,來自書畫界、商鋪、茶樓的訂單日漸增多,歷史開始回潮,又興起懸掛匾額,以示風雅。盧愛華每年經手近百塊匾額,艾青故居的牌匾、江山廿八都的牌匾皆是他的手筆,桐鄉、無錫甚至邯鄲都有他制作的匾額,在江山毛氏宗祠,他更是忙活了大半個月,為其宗祠的匾額精工細刻,以求大雅方正。制匾的木材多半是菠蘿格,亦即印茄木,質堅性穩,紋理深錯,出產印尼、馬來西亞等地,可以作為紅木的替代品,制成牌匾,亦不失為一張好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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