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音樂,向我開炮”
1988年,金華劇院舉行“棉紡之春”音樂會,陳東吹了一曲《卡門》序曲,給他伴奏的多半是群藝館、文化館或者劇團會的管弦樂隊,恐怕這是除了口哨名家張棣以外,最早使用管弦樂隊為口哨表演伴奏的了。出師后的陳東開始跟著樂隊巡游四方,甚至去過福建三明演出。心思越來越活絡的他,棉紡廠關不住這只越飛越高的小鳥了。他去蘭溪的蘭江大廈歌舞廳彈唱時,一個月240元錢,他母親30年工齡拿到的工資還沒他高。隨后,他和張國慶等人組織了金華最早的一支樂隊——海峽之聲,“當時辦樂隊還不知道到哪個地方批,我們通過民革申請下來,是金華第一支有營業執照的樂隊。”陳東說。經過磨合,樂隊從以前的大齊奏,開始往分譜演奏的路子上走。誰知沒多久,流行風吹刮下的“海峽之聲”立馬聲氣全消,樂隊成員各奔前程,陳東到了香港大酒樓,遇上可遇。再轉至華都夜總會時,碰上西蒙,三人一起成了當時金華音樂界的“三劍客”,大有“天下英雄出我輩”的氣概,四十年后,陳東才覺出“一入江湖歲月催”的無奈。
1999年以后,西蒙從政,可遇從商,陳東成了一只“單翅鳥”,一個人在舞臺上成了鍵盤手,在酒吧自彈自唱,兼做婚禮司儀,金華的樂隊從此走向消亡。直到四年前,陳東離開金華國際大酒店,這是他作為“單翅鳥”的最后一站,徹底走出了職業音樂人的角色,隨后,金華電視臺推出的“幸運咚咚鏘”,以及之后的“我愛主題曲”、“紅色麥克風”、紅歌比賽現場,陳東一直作為鍵盤手,和另一吉他手共同完成所有的伴奏。這只一直落單的候鳥,最后飛回的不是一個雁群,而是一個候車室或者演播室而已。“王圖霸業談笑間,不勝人生一場醉”的日子或許一去不復返,也不應該復返了,陳東說,“這已經不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人玩得起的了。”
他是最后一個堅持到最后、站完最后一班崗的樂手。“我就是音樂王成(電影《英雄兒女》中的角色,犧牲時,曾高喊‘為了勝利,向我開炮’)。”陳東說,“為了音樂,向我開炮。”可里爾克說“有什么勝利可言?挺住意味著一切”,現實在一場夢驚醒之后,比你起初以為的現實更加殘酷,不過,四十多歲以后,人們對現實的抵抗力不像從前那么作祟,人們見面最常說的“這就是現實”,一下子把所有不現實的統統打入了另冊不復想起。
“口哨就是天籟之音”
去年5月,陳東從第37屆世界口哨音樂大賽捧回成人組古典曲目冠軍獎杯,以前,成人組的冠軍幾乎都給一個挪威的口哨大師收入囊中,這次陳東從他口袋里硬生生拿走了一個,,陳東聲稱“這是一個意外的收獲”。37屆之前,世界口哨音樂大賽都在美國北卡羅萊那州的路易斯堡舉行,這次因為有位青島口哨大師在前兩次大賽中都有不俗的表現,向大賽組委推薦中國也存在許多吹口哨的高人,而且淵源有自,所以才移師青島,來自日本、美國、挪威等8個國家的參賽選手爭相競逐,陳東能夠脫穎而出,可見其“嘴上功夫”大有過人之處,另外一名中國選手甚至包攬了成人組的所有三等獎。
參加37屆口哨音樂大賽最強的國家當屬日本,尤其是女子組、少兒組,幾乎摘取了所有該組項的冠軍。“日本的口哨選手,多是自小從小提琴、鋼琴等音樂科班中選取種子選手加以培養,他們的女選手即使放在男子組進行PK,也不見得會輸。”陳東說。11月26日,在中日口哨邀請賽中,中國選手又斬獲幾項大獎,然中國多的是散兵游勇,奇才俊彥常有,但正規化訓練不足。與歐美、日本等國比,中國的口哨之路似乎還很漫長。只要走出第一步,這也就成了勝利的第一步。
口哨作為音域極寬的一門音樂藝術,其細膩處不遜絲竹,優雅處不遜管樂。古人所說的嘯,大抵即是今天我們說的口哨。晉人成公綏的《嘯賦》,認為嘯是“發妙聲于丹唇,激哀音于皓齒”,“聲不假器,用不借物。近取諸身,役心御氣。動唇有曲,發口成音”,可見嘯是“總八音之至和,固極樂而無荒”了。魏晉時人,以長嘯為能事,竹林七賢中多有好長嘯之徒,阮籍更是犖犖大家,其嘯,脫落形骸,散越放逸,孫廣謂“大雅君子與常才齷齪者,皆宜聽之”,孫廣所作《嘯旨》,使嘯聲有了皈依,分出如“激、含、藏、散、越、沈”等嘯聲的發法。“如果說這個世界上真有天籟之音,那么對我來說,口哨就是天籟之音。”陳東說,“選一個旅館大廳,我站在樓梯口吹,在大廳里的人們就能夠聽到若有若無、若斷若續的口哨聲,就像從夢中飄過來的歌聲一樣,他比任何聲音都來得更不可思議。”推崇口哨的陳東,甚至不惜夸口,“女孩子要是堅持吹口哨,還能吹出一張瓜子臉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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