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灶頭:漸行漸遠的童年味道
“它五臟不全,心中熱火朝天,人人少不了它,日日與它見面。”這是一個謎面,每逢元宵猜謎的時候,都會拿它出來供人傷傷腦筋。生活在城里的人,恐怕得絞盡腦汁想上好一陣子?缮钤谵r(nóng)村的人,一眼就能瞧出名堂。沒錯,這就是灶頭。
小時候,外婆家的灶頭似乎更像是我的游樂場,每逢新年,全家人就會回山里看望外婆。頑皮的我總算是找到了一個正當玩火的理由,每每起灶升火,我都第一個跑去打頭陣。點火、添柴、撥弄、吹氣、疏通一氣呵成,與“上灶”燒菜的外婆配合默契,偶爾還能用炭火堆考個地瓜,惹饞了一幫哥哥姐姐。
其實剛開始,我并不懂怎么燒火。每次總是塞一大堆茅草和枯葉到灶膛里,用火柴“嘶啦”一點,就坐在小板凳上美滋滋地看著火苗竄得老高。一旦東西燒得差不多了,就再往里塞寫茅草,直到手邊抓無可抓,才無奈地看著火苗慢慢熄滅。后來,外婆告訴我,燒火是件講究技巧的活兒,引燃后必須用柴火搭好架子,同時注意在火堆中心留出空隙,這樣,既能保證柴火持續(xù)燃燒,又能讓燒盡的炭灰可以通過灶膛中心的小洞漏到下面。如果想火旺一點,還可以用竹制的吹火管對著火堆輕輕吹氣,加速空氣流通。不過粗心的我,每次都分不清吹火筒的前后,一吹完,嘴邊就沾上一圈炭灰,像長了絡(luò)腮胡子一樣,滑稽的摸樣逗得全家人哄堂大笑。
我最喜歡的,還是外婆用土灶頭燒出來的“美味”。大灶頭做出的飯,總是帶著一股特別的柴火香,浪出的米粒顆顆飽滿,彈眼落睛,吃起來粘性實足。尤其是鍋底烘出來一層香脆帶勁的鍋巴,鏟下來挺括有形,兩面金黃,只需撒上一點鹽巴,就算在吃飽飯的情況下還能再啃下一大塊,各中風(fēng)味,是鋼鍋、鐵鍋望塵莫及的。往后,家人怕外婆生灶辛苦,便置辦了煤氣灶。但外婆依舊喜歡使用柴灶,她覺得,這樣燒出來的飯菜味道才上口。
外公因病去世后,留下外婆一人獨自生活在大山里。家人都勸外婆搬出去住,好有個照料,可外婆一下說門口的菜園子沒人管,一下說屋檐里還有個燕子窩,出去了燕子飛不回來,百般借口推脫過去。其實大家都明白,無灶不成家,老灶頭的縷縷炊煙下,外婆炒菜,外公坐在灶頭前邊往爐堂里添柴邊抽煙,兩個人默契而作的日子,雖已被時間帶走,但記憶一直美好,她放不下家里的一切,放不下這口老灶。
近幾年,外婆的身體每況愈下,原本并不健碩的身子也顯得越發(fā)單薄,她已經(jīng)很少開灶生火,平時只靠煤氣灶燒點米粥或者面條。我多怕,哪一天下車,村口不再出現(xiàn)外婆微微佝僂的身影,那只帶著外婆的“味道”老灶和漸行漸遠的童年味道,只能留作永遠的遺憾,再難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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