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流逝,轉眼又過元宵。也就代表著這個年已過完,這個春節已遠去,再沒有2022年,等待我們的只有下一個過年,下一個的春節。
今年的春節,我回到了老家老房子里過年,房子是以前留下來的一間低矮的小平房,本就破敗不堪,去年,經過一番修整,倒也可以住人了。
房子修好,我的父母執意要回到老房子里,兩位老人自己過,兄弟也拗不過,只得隨了他們,或許順也是孝。
回到老房子的第一年,不可能也不忍心讓兩老人單獨過,于是,兄弟姐妹相邀,到這個生我養我的小村莊,和父母一起過大年。
這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古老的小村落,撒落著兩三戶人家,住著五六位老年人的地方。他們的孩子把家都搬到城鎮邊上去了,留下來的是年紀大的。
雖然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也造起過樓房,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社會的進步,年數久遠的樓房也就被淘汰下來,只有幾位老爺爺、老奶奶,不愿意和兒孫同住,執意要留下來,守護著自己年輕時生兒育女,為生活奔波勞累,為一日三餐溫飽而絞盡腦汁過的地方。
對他們來說,或許,這里有他們的回憶,有他們留下的酸甜苦辣,有他們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夢想。可當美好生活真的到來,他們卻說,算了,外面的世界不屬于我們,我們老了,住在這里更溫馨。
的確,他們老了,都有孫子外孫的人了,但在兒女的眼里,父母永遠不會老。
過年,門關上,門口掛了一串電光炮,劈啪噼啪一響,大家圍坐一起,開吃。我望著滿桌子的菜肴,爺爺奶奶在墻上看我們,帶著慈祥的笑容。
看著掛在墻上的奶奶,我“啵呲”笑出聲來。
思緒回到小時候,每每過年,圍桌坐好,還沒等我們提筷,奶奶就悄悄地來到我們兄弟姐妹后面,拿著一張草紙,在我們嘴巴上擦一擦,這一擦不打緊,本就嚴謹的氛圍,弄得我們都捂著嘴,想笑而不敢笑,擦過以后才可以吃飯,意喻童言無忌。
如今的孩子們就沒有我們以前過年時的嚴謹,詞語笑話隨便飄,吃飯的時間也越來越快了,十分鐘不到,小孩子們就吃好了,或許對他們來說,過年過節都一樣,玩手機就可以當飯,可以一天飽到晚。
老爸分壓歲錢了,大的小的都有,當我拿到壓歲包的時候,心里也糾結了一下,多少年了,只有在父母身邊,才覺得自己還是一個孩子,只有在父母眼里,孩子永遠是長不大。
飯后,孩子們開車去會同學朋友,他們有他們的世界。不會像我們以前一樣,那時候的孩子,會為了幾個鞭炮吵起來,和隔壁小孩你追我趕,打成一片。
當時的最大樂趣,就是到了大年三十夜,才有壓歲錢,才有鞭炮玩,那噼啪的聲音,是最美妙的音樂,最動人的感受,也是最期許的渴望。
漸漸地,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囂雜聲,吵鬧聲,孩子的奔跑聲,都沒了。靜靜的,大人坐在電視機旁,強迫自己看那乏味了的春晚。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本來對年三十的春晚有著濃厚興趣的人,近年也提不起興趣,也覺得乏味了。
哎,激情沒了,興趣盎然也遠了,是真的老了嗎?
開門接年,意寓的是迎接新的一天的開始,此項環節是要等到深夜12點以后,當家的男人洗漱好,換上新衣新鞋,擺好香燭,打開大門,燈火通明,迎來新的一天,祈求在新的一年里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開好門,才可以關門休息了。不過,鞭炮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也是無法入睡。在兒時年代,這些聲音是不會影響睡眠的。
初一,要到祖宗那上墳拜年,想起以前,雖然一雙眼睛睜不開,可聽到父母說去上墳拜年了,哪怕是再困,也要跟上,因為到那還可以領到幾個父母摳下來的鞭炮,能響一下。
拜年,如果能被父母帶到親戚家拜年,那是一件有著莫大榮幸和快樂的事情。兄弟姐妹多,長幼有序,不能都帶去,也怕親戚家麻煩,只能帶一兩個,我是老大,我又比較討人喜歡,所以,我的爺爺奶奶也喜歡帶我,我的父母也喜歡帶我。
到親戚家,大大小小多多少少都會有一個紅包的。不過,到外婆、舅舅家,我們兄弟姐妹都有去,回家的時候也都有紅包給。走親戚拜年是一件很開心的事,親戚家有湯圓,有肉吃,回家還有紅包拿,實在是最快樂的啦。
現在的孩子,叫他們去親戚家,是不肯去了,以前是兩條腿走路都爭著去,現在,一腳油門的事,他們都不愿意。不過也難怪他們,互聯網太發達了,任何事情,一條語音,一個電話就搞定了,聯系方便了,親情也就遠了。
蒙蒙細雨,洗滌著山川、河流、樹木,也洗滌著家門口的一條石子路。我望著外面的一切,思緒糾結著,年年過年年年過,慢慢地,不知從何時起,年的味道越來越淡了,越來越淡了。
我突然想起宋代詩人王安石的《元日》: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漸行漸遠的年味,就這樣淡出了人們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