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矛盾糾結于公私博弈
從根本上講,當前社會矛盾的糾結點在于——人民群眾日益增強的權利意識和公民意識,與缺乏制約、監督并拒絕“被馴服”的公權之間的矛盾,或者說是“公權”與“私權”之間的博弈。這兩者力量的對比與消長將決定中國未來的走向。從這個角度來看,就能理解為何當前社會矛盾的敏感性、關聯性、對抗性及破壞性正在不斷走強。
拆遷戶插國旗、扔燃燒瓶、點煤氣罐,甚至舉火自焚以命抗爭都不能阻擋推土機摧毀家園,還可能因“暴力抗法”進班房。在法治社會下,類似拆遷的利益沖突完全可以由司法途徑獲得解決,但現實社會中,法律在公權力面前顯得軟弱,私權的保障也就無處落實。
在權力缺乏制約和監督的情況下,一些地方類似于“山寨王國”,大大小小的“土皇帝”在自己的轄區內主宰一切,除了外交、軍事、國防這些內容沒有,他們擁有的權力幾乎跟中央沒有區別。有了“權力通吃”的底氣,掌握公權的人當然不愿意與他人協商,更不可能讓渡利益,達成妥協。
改革開放30多年來,尤其是互聯網在我國迅猛發展10余年來,民眾公民意識、權利意識、責任意識普遍覺醒,擺脫了臣民對人的依賴,擺脫了市民對物的依賴,擺脫了人民的敵我二分法,要求擴大社會主義民主,保障人民權益和社會公平正義的熱情高漲。一些地方的執政者如果意識不到,或者抗拒這樣的時代變化,那么社會矛盾的對抗性及破壞性只會越來越強,可能陷入“不走到絕路決不回頭”的歷史陷阱。
讓人擔心的是,在近來的一系列社會熱點事件中,無論是掌握權力的基層官員,還是維權的普通民眾,對在法治框架內解決矛盾沖突都缺乏信心和耐心,造成兩端對立,難以達成社會契約。大家似乎都覺得唯有暴力、國家機器等強硬手段才是解決問題的“特效藥”,長期以來,企業改制中職工訴求渠道不暢,“被剝奪感”、“被忽視感”成為工人的集體意識。在上訪、護廠、堵路等手段已經讓社會麻木,引不起重視后,工人的行為必然趨向于極端。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也是一種暴力化的討價還價。
從筆者了解的情況看,“維權”群體維護的都是自己的切身利益,而且絕大多數都有一定道理,幾乎沒有因意識形態或政治因素而形成的“維權”群體,中國老百姓絕對不會吃飽了飯沒事干就成立一個什么組織讓政府鬧心。因此,政府要重視他們的訴求,而沒有必要過度緊張,甚至將其視為潛在的政治敵手從而激化矛盾。
更為關鍵的是,在一些地方,對于“維權”群體,不少官員信奉的是“大鬧大解決,小鬧小解決,不鬧不解決”,上訪群體的人數越多,聲勢越壯大,當政者出于“穩定壓倒一切”的考慮,就越重視。這也是“維權”群體跨地區、跨階層聯合的重要推手。
和諧社會絕不是一個沒有利益沖突的社會,而是一個有能力解決和化解利益沖突,并由此實現利益大體均衡的法治的社會。而要實現這種調節和均衡就必須靠“法”。
從當前的情況看,要給人們以法治信心,還需深化司法改革,以憲法為根本,約束公權力,將政府所有權力行使都納入憲法的軌道,保障人民的基本權利,并由此賦予政治權力的正當性。
——資料來源:2010年6月7日《學習時報》
人民論壇
“全裸”鄉政府,為何上級不敢來了
巴中市巴州區白廟鄉政府成為全國關注的焦點,當地老百姓因此也對自己民生問題的改善寄予了更高的期望,他們迫切希望解決水、電、路等問題。但白廟鄉政府向有關部門爭取項目和資金,卻少有回音,來白廟鄉的上級部門人員與以往相比減少了一半。眼看1000多萬改善民生的資金缺口無著落,白廟鄉政府無奈在網上招商、求助,但一個多月來依然毫無反應。白廟鄉黨委書記張映上對此是困惑不已:這“裸賬”究竟怎么啦?
想當初,白廟鄉政府實現財政支出的“裸賬”,對于饑渴的民心來說,算是一次不小的慰藉。正因如此,叫好聲彼此起伏,公眾紛紛渴盼著此舉能推動透明財政的陽光,撒播到更大范圍。然而,我們高興得似乎太早了,“全裸”的白廟還沒等來愿意接茬跟著“脫”的部門,便遭遇了“裸奔”行程上的障礙——爭取資金沒有回音,上級部門很少“關照”,就連商家也不買賬,絕少前來投資了。
白廟鄉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上級部門、投資商家打入“冷宮”。惹得此前信心滿滿的鄉黨委書記,也有些躊躇困惑——“裸賬”究竟怎么啦?交織著現實壓力與理想主義色彩的“全裸試驗”,經過短暫的喧囂之后,似乎落得了個“四面楚歌”的境地,理想主義遭遇了挫折,只有突兀的1000多萬改善民生的資金缺口的現實壓力橫亙在面前。
究其原因,在于目前深不見底的“江湖”慣性使然。一則,雖然都高調主張“財政公開”,但不少人打心眼里都不希望公眾明白地知道政府部門的錢用在哪里。因為公開得越徹底,來自公眾的監督就會越深入、越廣泛,這對于習慣了暗箱操作、內部運作的一些官員來說,無疑是全新挑戰。而白廟鄉在部分人眼里,“毋庸置疑”地犯了潛規則的“大忌”,“全裸”讓他們倍感壓力的同時,也無法獲得“公款吃喝”等諸多好處。所以,他們以減少考察、不批資金等方式表示懲戒。
二則,企業不前來投資,是錯誤地認為“水至清則無魚”。因為現實是,一個全社會性的好的規則和良好營商環境并未形成。不少地方的企業和投資者個人,都習慣不遺余力地對權力部門進行“打點”,來獲得當地的政策支持和政府保護,靠“保護傘”而非“實力”競爭取得市場勝利。就連一些跨國企業也拿錢打通關節進而獲利。在這種語境下,“裸賬”成了很多投機鉆營、渴望政策“紅包”的商人,投資決定前最大的攔路虎。
所以,“全裸”鄉政府的“熱望”遭受上級部門、投資商人的“冷遇”,其實是財政不公開、營商環境不公平下的必然。而顯然,要想結束此類“必然”,唯有以“制度設計”強力推進各級別政府財政“坦誠地裸身”,實現對所有“下級部門”的一視同仁。建立和完善一整套法治、公平、公正的市場競爭機制,使任何一個企業不必對“權”表達“敬意”。到那個時候,“白廟鄉”式的碰壁和困惑才會真正漸行漸遠,直至消失。
——資料來源:2010年6月11日《報刊文摘》
基層聲音
“麻木腐敗”堪憂,“腐敗麻木”更可怕
陜西神木縣原副縣長高曉明受賄241萬元,一審獲刑12年。高曉明在萬言悔過書中稱,對于送禮的人,由開始的拒絕接受到后來的來者不拒。收受錢財多了,慢慢地就習慣了。
與許多身陷囹圄的貪官一樣,高曉明也經歷了從拒絕到半推半就再到主動索賄的過程,最后幾近麻木——“慢慢習慣了,來者不拒”。這種“身在腐中不知腐”或“明知腐敗卻不能自拔”的現象,就是官場上的“麻木腐敗”。腐敗的實質是濫用公共權力牟取私利,官員“麻木腐敗”,就是在權力缺乏監督的情況下對辦事者赤裸裸的“合法”傷害。這種失控權力帶來的種種好處,會逐步讓人麻木,進而在心理上變得心安理得、習以為常,這是問題的可怕之處。
然而,筆者認為,比官員“麻木腐敗”更可怕的是公眾的“腐敗麻木”——“見腐不反腐”。俗話說,沒有行賄哪來的受賄。沒有眾多行賄者的趨之若鶩和他們變著法的“送禮”,哪來的高曉明高達241萬元的巨額受賄?筆者這樣說,并不是要把腐敗分子的違法犯罪歸咎于那些迫于顯性或隱性壓力的行賄者,而是說“腐敗麻木”在一定程度上助推了“麻木腐敗”。
當人們習慣于通過“腐敗”的途徑解決問題的時候,腐敗已經傷害到了社會的公平正義;當人們認同接受“腐敗”帶來好處的時候,社會公正的是非道德界限已經完全錯位。久而久之,人們就會對不守法、不公平、不道德的行為逐步感到麻木,形成對腐敗的“認同感”,自覺接納腐敗的人際關系和生活邏輯,造成腐敗腐而不敗,斬而不絕。
無論是“腐敗麻木”還是“麻木腐敗”,都具有很強的滲透性和擴散性。試想,如果“麻木腐敗”成為官員的一種生活方式,“腐敗麻木”成為公眾都要去適應的生活方式,甚至開始成為社會中一種被人們接受或默認的價值,這是多么可怕的事!從某種意義上講,腐敗的麻木性,其實也是制度缺失的麻木性。廣大的老百姓是貪污腐敗的受害者,他們內心深處最有反腐敗的毅力與決心,而我們所要建立和完善的制度就是要把監管的主動權交給這樣的人,切實堵塞漏洞,把權力關進籠子里。只有公眾對腐敗不麻木了,堅決與各種腐敗分子作斗爭,才能徹底解決官員的“麻木腐敗”。
——資料來源:2010年6月9日《新華每日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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