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蟬鳴。
悶熱的畫室里,我僵硬地抬筆。
面前模棱兩可的底稿,燈下是棱角分明的人像,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一旁的男孩刷刷兩筆便打出了輪廓。我輕輕地搖搖頭,呆呆地望著人像出了神……
終于熬到下課,男孩的畫已有了雛形。我小心翼翼地取下他的畫稿,回憶、揣摩。線條很散,也不分明,甚至有些雜亂。對比我的一絲不茍,他倒顯得放縱隨意。難道,人像得這么畫?
第二天,男孩的畫先我一步完成了,我回放著記憶的照片,學著男孩的手法,松散、愜意地劃過紙面。很快,有模有樣起來。老師在一旁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又擺了擺手,走開了。我便更加大膽肆意。人像不過如此,與幾何的嚴謹而言更注重最后的呈現。
一個夏天,我沉浸在放松的筆法下,不亦樂乎,早就忘了幾何的結構章法,條條框框,只顧追尋著男孩的速度與筆觸,深陷、沉沒。
深秋,葉落。
當面前擺放的是我最拿手的立體幾何時,一張白紙,一筆落下,線條虛浮,擦去;兩筆定形,東倒西歪,擦去。我轉向身邊,奇怪的是,男孩竟沒來。我還是呆呆地,看著的,卻成了我最自豪的幾何。老師看到我空空如也的白紙,什么也沒說,他坐到男孩的位置上,不疾不徐地打稿。左、右、上、下,時不時拿筆對著幾何測量比例,線條有條不紊,柔和的光跳躍在紙面上,像一個個小精靈,喚醒了我冰封的手指。我抬起筆,抹去腦袋里男孩的筆法,召回我原本的態度。很快,幾何體在我筆下,又閃爍著獨特的光芒。
老師笑了,說:“你忘了?那個男生從不畫幾何的!”
我也笑了。我明明知道自己擅長畫幾何,卻要用人像的筆觸來套用模仿,倒不如,學那個男孩,把時間花在最有用的地方,參透那人像。
初春,鳥語。
在一場比賽中,我和男孩分別獲得了幾何和人像的一等獎。
幾何和人像,擺在我和男孩面前,我,再也不會畫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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